半年的加拿大生活轉眼間就結束了.
接下來的半年, 我開始思考回國後的計畫.
原先計畫在中國上海復旦大學學習一年中文, 但復旦大學的入學時間與我理想的時間無法配合.
於是在加拿大認識的台灣女生Sally建議我或許也可以在台灣學習中文, 因此決定在台灣中國文化大學進行短期語言課程.
跨入2003年, 在加拿大的時間只剩三個月, 我考慮將來找工作可能會遇到的問題, 其中在面試的時候必然會提起過去在加拿大留學過一年.
但沒有任何關於英文檢定的證書, 可能會讓面試的公司產生懷疑.
不論是在加拿大努力學習英文或是到處玩, 我還是必須要有TOEIC的成績證明.
我知道多考幾次成績一定會慢慢變好, 但有一個讓我難以啟齒 - 害怕考試, 甚至對考試感到恐懼.
不想參加TOEIC考試的原因可以回溯到兩年前司法特考發生的情況.
三個半小時的司法特考第一階段, 在進行考試的一個小時後, 可能是太緊張, 我開始全身發冷, 頭腦一片空白.
那時候我甚至想要直接離開考場, 但是一年一次的考試, 如果此時放棄, 等於是白費了過去一年辛苦的努力, 也等於要等一年後的考試, 因此我絕對無法放棄.
雖然痛苦地撐住完成考試, 也幸運地通過了這次的考試, 但這個經驗也造成了我的心理創傷, 開始對考試產生恐懼.
TOEIC考試的前幾天開始感到不安, 不過當天順利考完試.
幾個星期後我收到成績通知單, 信封撕開, 我先用手遮住分數從個位數開始看.
個位數是 0, 十位數是7, 當我看到比我期望還要高的百位數的瞬間, 我非常高興, 高興到馬上打電話給東京的父母親.
這次的考試對我來說非常重要.
不但讓我克服對考試的恐懼, 並且自信地認為自己可以再挑戰更大的極限.
(當時在Greek Town的分租雅房)
在加拿大的最後三個月, 我開始和台灣人語言交換, 跟他們學中文, 準備四月要開始的台灣留學生活.
2003年4月中旬, 一年的加拿大生活結束了.
回到東京的晚上, 我和父母三個人吃著母親準備的菜, 喝著酒, 聊了許多過去一年在加拿大的回憶.
我談到「我之前努力地生活其實都是為了爸爸媽媽, 不過從今以後我要為了我自己努力生活」, 父母親聽到後非常的驚訝.
在國中的時候, 我奶奶過世了.
我記得當時父親懊悔地跟母親說:
「我應該可以對她更好一點, 應該要更孝順…」
母親安慰著父親說:
「爸爸, 你結婚後對奶奶很孝順, 週末也常常帶太郎去日本橋的老家, 給奶奶看自己的兒子.
我相信奶奶一定很高興. 請你不要懊悔・難過!」
聽到父母的對話, 雖然我還很小, 但當時已決定在父母還健在的時候應該要好好孝順.
每個人對「孝順」的定義應該是不一樣.
對我來說,「孝順」是「讓父母感到驕傲的孩子」.
「拿到好成績」
「進知名大學」
「當律師」
為了讓父母高興.
這裡簡單介紹一下我的父母親.
母親在2009年癌症過世.
生前她是一位非常漂亮又溫柔的女性, 周遭的人都很喜歡她, 讓我感到驕傲.
父親的個性有點特別, 結婚之前就決定, 有小孩如果第一胎是男生的話, 就不要再生了, 而且名字就是叫「太郎」.
小時候, 父親給我非常多學習的機會, 學習英文、書法、鋼琴、游泳和各式各樣的補習班, 並捨得出錢讓我出國旅遊, 但從來沒有要求我一定要努力念書, 或強迫我按照他的要求.
他給我很多自由.
父親教育我的方式有他獨特的堅持.
我明白我的父母十分疼愛我, 以致我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.
由於這樣的自己給自己壓力, 這樣偏離或是過度的想法 並不是父母親的本意.
我在加拿大的時候, 好像我的對話裡常常有「因為父母, 我應該要…」這種事情.
他們不太了解為什麼我那麼在乎父母的事情, 便跟我說:
「你的人生不是父母親的, 而是自己的吧!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多父母的事情呢?」
這種觀念在個人主義的歐美國家是稀鬆平常的事情, 但在家族主義的亞洲國家卻不是如此.
之前在日本生病時發生的那些事情 加上 在加拿大認識的朋友們給我的新價值觀讓我深刻了解 :
「我爸爸媽媽希望我過得快樂, 幸福勝過任何事.
就算我當律師, 如果我很不快樂的話, 他們也會難過.
若我不當律師, 但是我很幸福的話, 他們也會高興.
所以追求自己的幸福過生活, 就是最孝順的表現.」
一個看似簡單但其實不簡單的道理, 對我接下來的人生, 產生了莫大的影響與改變.
2002年3月30日, 當我離開日本的時候, 我對自己發誓,
「一年後, 再回到日本, 我一定要改變, 感謝老天爺讓我生了那場病...」
雖然我當時還沒有到要感謝那場病的程度, 但在加拿大生活的一年裡, 我努力做了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, 我沒有一絲絲的後悔, 我很滿足.
從當時到現在已經過了10年了, 現在回頭想, 我能夠恢復到良好的狀態從加拿大回到日本是個很好的人生旅程, 也改變我對人生的價值觀.
從這裡我又學到一件事情…
「努力地過好人生每一個階段, 一定會有光明的未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