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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家族の存在意義

病理検査的報告, 在手術完的一個星期後出爐, 母親也到醫院, 跟我一起聽醫生說明結果.

病名是「Desmoid(硬纖維瘤)」, 這是一種很罕見的病.

雖然「Desmoid」不會擴散, 跟癌症不一樣, 但在同一個地方復發的可能性算是高的, 被歸類於半惡性半良性的腫瘤.醫生告訴我很多以後要注意生活上的限制, 在復發可能性高的5年必須要繼續頻繁的定期健康檢查.


我還記得很清楚, 那天傍晚在醫院六樓電梯口送母親離開的時候, 她眼眶泛著淚水, 輕撫我的手, 用鬆了一口氣地口吻對我說:

「還好不是癌症!我一直想替你生這場病. 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擔心聽到壞消息嗎?」

(這時候, 沒想到我母親8年後在同一個醫院因為癌症離開了世界…) 


經過幾年後, 我跟父母回憶起當時的狀況時聽他們說,

從我住院一直到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, 雖然我母親每天晚上獨自哭泣, 但我父親一直都沒有哭.

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晚上, 我父親第一次掉眼淚…

他們抱在一起, 慶幸自己的孩子得到的不是癌症.


父母已經有我得到的是癌症的心理準備, 但診斷結果不是癌症.

我以為我得到的是只要摘除就能痊癒的腫瘤, 但實際卻非如此.

父母高興, 我傷心.

充滿著鮮明的對比心情.


以手術當天做為分界點, 我不禁感嘆自己的人生在手術前後有了如此重大的轉變.

我以後一定會怕腫瘤復發的狀態, 真的害怕自己的人生以後會變成多麼痛苦.

夜晚, 我躺在靠窗的床上發呆, 想說

「怎麼會變成這樣子??」

從病房的窗外遠眺陪著我一起成長的街景, 淚水不自覺地流下.


再一個星期後, 我出院了.


上大學的時候, 父親在住家附近買了一個小套房給我,

大家都在工作的白天, 我一個人在小套房裡, 感覺非常非常地孤單.

在洗手間看到兩條紅紅的傷口, 我發現我的身體跟之前不一樣, 我覺得很難過.

聽到以前健康時常聽的音樂, 不禁讓我想起過去的精彩生活, 我知道一切已經回不去了.

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孤獨地哭泣.


我完全沒有心情再開始準備司法特考, 任時光一分一秒的流逝.


有時候我會外出去醫院復診.

雖然我很年輕, 卻是跛著腿走路, 從大家看我的眼神, 我知道他們覺得我很可憐.

那段時間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晚上跟朋友打電話聊天, 但我無意間發現他們也以同情的眼光看著我.

曾幾何時, 我慢慢地開始拒絕與別人接觸, 急遽的陷入到嚴重的憂鬱症狀裡.


每天晚上我都會回父母家吃飯.

雖然我完全沒有食慾, 不過我在父母面前假裝沒事, 努力地以喝湯來吞下去流質食物.

但母親觀察很敏銳, 她察覺出我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, 開始擔心我的心理狀態.


當時我的人生陷入谷底.

我沒有自信能夠繼續準備司法特考, 我也沒有自信過平凡普通的生活.

如果這樣的堕落生活一直繼續下去的話, 不如死去的好.


曾經有好幾次想過要自殺, 但一想到父母不辭勞苦, 從小到大那麼地疼愛我, 照顧我, 我就放棄了自殺的想法.

我對自己說:「絕對不能留下那麼善良的父母, 自私地先離開世界」


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, 活下去或是自殺.

活下去很痛苦, 自殺也很可怕.


當時, 我這樣想:

「那麼疼愛我的父母也救不了我.

畢竟能救得了我的, 只有我自己而已」


8月的最後一個週末, 父母為了安慰我, 帶我到千葉縣進行兩天一夜的旅行.

我不太記得其他的細節, 但有一件事情我到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.


晚上9點我們一起躺在床上看電視正在播放的電影「鐵達尼號」.

就在電影快要結束的凌晨0點, 主題曲CELINE DION唱的「My Heart Will Go On」隨著電影尾聲開始播放出來.

在已經熟睡的父母旁邊, 我的淚水不斷地流下來.

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我的父母, 我變得這麼脆弱, 還考慮想要結束生命.

我努力克制不要哭出聲音, 不讓他們發現我在哭.


那瞬間, 我流著眼淚靜靜看著沉睡中的父母, 為了他們, 我決定要選擇一條不讓父母傷心, 繼續活下去的路.

我決定回到東京之後, 要告訴他們一件事情...


一直到現在, 只要聽到那首歌我腦海裡就會浮現那晚的畫面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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